人物專訪:主席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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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專訪:主席之道

人物專訪:主席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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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商強調議會文化,在世界各地都是社會精英的搖籃。香港立法會是港最高地位的議會之一,曾鈺成出任過立法會議員及立法會主席。八年的立法會主席生涯有如白駒過隙 ,曾鈺成在今屆最後一次立法會會議以祝福香港及一篇感言作結。今次太平山青年商會有幸邀請他回顧過去立法會的點點滴滴,與大家回首主席之道。

作為主席甚艱難?

對比起作為一個立法會議員的工作,曾鈺成解釋議員要準備發言,在會議辯論中透過組織其他議員的發言要點,對相反觀點者加以駁斥,進行投票。因此,他還是立法會議員時會花不少功夫準備發言稿及資料搜集上。而主席的職責是要執行會議按照議事規則進行,判斷發言、行為有否違反議事規則,不需要反駁不同議員的論點。

他認為要執行的立法會會議的工作其實不困難,因為立法會內有豐富經驗的秘書處人員,他們明白議會的先例、規則、法律條文及如何執行會議。他自謙主席的角色不是很重要,只是執行會議中的議事規則,發生任何事都要按的議事程序去主持會議。「儘管議員道出的觀點,我不完全同意,若他們沒有違反議事規則,我也不可以制止他們發言。即使議員挑戰議事規則,他們亦明白主席要按的議事規則處理有關規程問題的投訴,不論是建制派的黨友還是泛民的議員。」

近年議會內擲東西行為屢見不鮮,有人會擔心這種風氣及本土派的冒起會對議會文化造成衝擊。但曾鈺成認為日益激進的主張不足為懼。「因為社會有法治的約制。即使激進或本土派人士成為立法會議員,他們仍要受到基本法的約束。他們在議會違反議事規則,主席就有權請他們離開議事廳;違反了法律就要送到法院接受法律制裁。」筆者瞥見主席沉着鎮定的臉色,明白到只有從主席的視覺去看風起雲湧的政壇才能處之泰然。始終如一地相信法治,按照議事程序去執行立法會的會議,是曾鈺成履行主席職責的不二法門。

不過,曾鈺成指出作為主席不但要處理大量立法會的事務、文件,亦都要處理公共事務,例如與國內外的官員、議員進行交流,安排他們訪問立法會的事宜。平日主席亦有受邀接受不同的媒體、機構的訪問。與其說主席在議會內外舉足輕重,說主席的工作日理萬機更為貼切。

難忘經歷與體會

訪問團隊與從主席辦公室不徐不疾地走到到議事廳,曾鈺成告訴筆者在主席辦公室與議事廳之間有一條秘密通道,方便主席出入。而一般通道則會經過公共的空間,沿路除了有牆壁上歷任立法會主席的照片,亦有必經的「傳媒扑咪位」。「每次立法會會議中有事情發生,都會到這向傳媒說些話,有次在我見記者時有對我裁決不滿議員在後方大叫口號。」此時此刻,曾鈺成從傳媒站的位置凝望着面前的講台,彷彿與過去面見傳媒的自己對談起來。

由「傳媒扑咪位」向右拐就是立法會的議事廳,甫踏入議事廳,曾鈺成指向議事廳上方的公眾席。「記得一次有坐在公眾席的市民在會議其間突然跑到最近我們的一邊,向我們掉出一隻鞋,大樓內的保安人員立即把他捉住。有趣的事發生在該市民被警察帶走前,他要求到儲物櫃中取回個人物品。原來該市民『早有準備』,將一雙鞋放置在櫃內,以便『行動』完成後有鞋可穿。」曾鈺成笑言幸好無被掉中,否則應該會頭破血流。

相比起議員擲東西的情境,掉鞋的市民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曾鈺成回頭望向主席台與一眾議員的坐位,指向不同的坐位「梁國雄前面的就是陳偉業,陳偉業的旁邊就是陳志全,陳志全的旁邊就是黃毓民。」曾經從事教育工作的曾鈺成,就好像一個管理班房秩序的老師,記得「同學」的坐位,留意「活潑」的「學生」。因此,他也承認進行會議時特別留意這幾位議員,當他們在席時自己往往都會正襟危坐。相反,當他們不在席時,曾鈺成才覺得會議進行得揮灑自如。可見,幾位議員的影響力不可小覷。

八年的時光匆匆,要說到最難忘的是曾鈺成第一次「剪布」,是審議有關立法會遞補機制的條例草案,他決定將所有修正案合併為單一項辯論。而當時的「拉布」不流行以點人數的方式進行,主要靠議員發言。「大概是半夜四時,議事廳內基本上是杳無人跡。但一當我要停止會議,泛民的議員到回到議事廳。他們靜靜進入,好像一個個幽靈飄進來,一陣子就填滿了整個議事廳。對這年事印象深刻是因為當天是我的65歲生日,議員們在十二時正為我準備了驚喜派對。黃毓民還親自送了一個蛋糕給我,當時仍未「剪布」。但四小時後我就「剪布」了,及後有很多人鬧我『出年今日係你死期,嘔返個蛋糕出黎!』」立法會內的人、物交織起的往事相信是主席之道上最令曾鈺成難以忘懷的風景。

記者與筆者問及曾鈺成可否到主席位拍照時發掘了有關坐位的冷知識。未到過立法會的讀者未必知道,公眾席和記者區都可以看到議員的位置,如果議員在坐位看手機,上方的公眾人士和記者就可以看得見你在看甚麼。而唯一一個任何位置的人都看不到桌面的坐位就是主席位。在回歸前的立法局主席都是由港督出任,主席位是「神聖」的。所以遺下了主席或代主席在非會議行進其間不可以坐在主席的坐位的傳統。

作為從政者……

曾鈺成明白社會撕裂的情況,在議會內亦面對冤枉時刻。他回憶起一次與泛民劉慧卿等人拍照,被黨友批評不應予公眾印象與泛民「走太近」。在議會外,社會撕裂、對立可見於激進、本土派冒起。除了法治的視覺,他分析對港不滿只有幾個結果。一,是選擇離港。二,是本土派支持不足、過於務進,犯法而被送入獄,不會對社會有影響的。三,是他們有足夠的支持從而成功推翻制度。他豁達地說:「那時就是社會出了問題、生病了,推翻制度只是的其中一種變革的可能。一個制度能否維持視乎它是崩壞了還是有其生命力。」對於本土派為立法會會否帶來新局面,他幽默地問:「怎會有新局面,他們當中有誰比黃毓民出色?」

在議會中,建制派的議員佔多數,有人覺得議會通過部分人反對的議案是不公,甚至有進一步批評選民政治盲目、無知、冷感想法。曾鈺成解釋在過往出訪時,與外地的平民溝通時發現,香港人的政治敏感度、對時事的關注、知識絕不比他們遜色。若建制派真的「保皇、盲撐」政府,因為他們也要面對選民、擔心選情,他們無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贊成大部分人反對的議案。經驗告訴他,選民不可能完全清楚政綱所有觀點及論證,但現實的政治遊戲、操作就是這樣。從政者、理性人甚至相信民主制度的人,都不能「輸打贏要」,他說「不可能人們反對你的主張、建議就是人們盲目、無知、冷感!不可能人們支持你的主張時就說『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他篤信民主、法治、人民的眼睛永遠都是雪亮的。看來社會高舉民主選舉好處、重要性的同時,忘記了民主就是要尊重民意,忘記了民主是將希望寄託在人的理性、智慧上,忘記了要相信人。若與人民想法有出入,理應反思當中的原因、有何不足,而非怪罪他人。

我看主席

常言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訪問之行雖在壯麗落霞下作結,但曾主席的話在腦海中迴盪了一整晚。不論是從政者或是領袖,不單是要對事實放下個人成見得出透徹的分析,而是一種包容與自身立場對立的風範與氣度。這種領導風範是從個人內在修為、自省而來,使得面對風雨飄搖的局勢也可以處變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