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好 – Sofie
(網上圖片)
有時我會沒來由地覺得很sad，難以形容的感覺，比較接近的就是《哈利波特》裡說當dementor出現時，「你會覺得非常的抑鬱和沮喪，好像所有快樂都消失了。」
有一次很不開心很不開心，跳上的士想回家，但是一坐上車就覺得這樣搖著搖著很舒服，「如果可以這樣一直下去就好了」，然後就拿了一點錢跟司機說：「你隨便載我到處兜一下，不要超過這些錢、不要去會堵車的路，反正最終回去xxx就可以了。」
在東區走廊，陽光很刺眼，我架上墨鏡，看著維港。司機是個五十來歲的大叔，他不斷調較冷氣，把手放在風口感受一下，又再擰一下，如是者幾次，他把車開到啟德郵輪碼頭，我沒去過，跑步時時常看到。
我：「咦我沒來過耶。」
他：「是嗎？那太好了！我想著這個方向陽光沒那麼刺眼，而且又可以看看花草樹木。」
「原來這裡是這樣啊！會不會阻住你交更呀？」
「不怕！沒關係，我最多比返xxx錢夜更，佢仲著數啦！」
隨即打電話：「喂，我要遲少少呀，係呀，我比返xxx錢你啦，係咁。」
「嗱，我跟他說了，不用擔心。」
「謝謝。」
「我剛才見你睡著了，怕冷氣太大，但調小了後又覺得有點焗，現在這樣可以吧？」原來他以為我睡著了。
「可以，剛剛好，謝謝。」
此時已離開碼頭，往屯門方向去，其實我也不太記得路，只記得經過欣欣向榮的貨櫃碼頭。
我沒作聲，他就沒說話，我偶爾問一兩句，他就回我一兩句，所有話都恰到好處，不敷衍也不會多餘。我想大抵是要到某個年紀才能這樣的恰到好處，所有分寸都拿捏得剛剛好。
我嗚嗚哭起來，其實也不能說是嗚嗚，只是啜泣和抽鼻嗚咽，他全程沒出聲，我覺得非常非常自在地自己哭。直到去到某個地方，他說：「這裡是......我想你一定沒來過，這地方很特別......」我的好奇心被勾起，就跟他聊起來，他好像一個爸爸哦，但他一句說教都沒有。聊了一會兒，就在我想回去時，他問：「回去了吧？」
剛剛好。
什麼時候才能學得這種「剛剛好」呢？
快下車時，我說：「不好意思啊阻住你收工。」「哇我有錢賺仲開心啦！」
可能是的，但我想有沒用心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那是我坐過最貴的一程的士，但非常值得。
(而且呀，比心情不好時胡亂買的衫褲鞋襪便宜多了。)
喜歡閱讀，喜歡文字，對教育事務熱心的香港人
September 26, 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