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貿易戰 Archives - 太平山青年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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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貿易戰

也談美中經濟與安全審查委員會年度報告

由於特朗普及中美新冷戰的緣故,筆者跟學生和朋友說到這年頭國際政治與香港政治終於難得可以接軌,毋須再分開對待。但那邊《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尚未出爐,這邊美中經濟與安全審查委員會(U.S.-China Economic 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 簡稱USCC)的年度報告已率先向北京開火,檢討一國兩制的情况,並要求重新審視美國予香港獨立關稅區及對港出口軍民兩用科技的政策,明顯地中美關係與香港事務已緊扣在一起。 (網上圖片) 筆者在明報〈丟掉幻想 準備鬥爭〉(2018年10月9日)一文中,已提到美國對中國的「中國製造2025」以及「軍民融合」深以為忌,擔心中國將高科技民用轉軍用,藉以挑戰美國的軍事領導地位,因此遏制中國的首務就是須防止高科技向中國「擴散」。無獨有偶,1992年通過的《美國-香港政策法》中所承認的香港獨立關稅區,讓香港可在美國出口管制下購買敏感高科技,正正觸及到這一緊要關節點上,給予中國可經由香港這「漏洞」來取得這些敏感技術的渠道,這本身已足以將香港捲入中美新冷戰的漩渦之中。 (網上圖片) 所以理所當然地,USCC報告有為了重新審視香港獨立關稅區之地位與政策,以及限制潛在軍用之高科技售到香港的作用,然而實際上,報告卻處處指向香港一國兩制的實行狀況,其內容及口氣似乎更傾向針對政治狀況,甚至有威脅修改《香港政策法》的意味。 報告的大意是在習近平的領導下,香港的自治權持續受到侵蝕,對言論和集會自由的挑戰亦與日俱增,同時也在不斷削弱香港的法律自主權,連剛發生不久的香港民族黨被禁和馬凱事件都有提及。當中對香港一國兩制的存續至為關鍵的主要有以下兩段: “China’s encroachment on the territory’s political system, rule of law, and freedom of expression is moving Hong Kong closer to becoming more like any another Chinese city rather than a SAR with a ‘high degree of autonomy.’” “moving Hong Kong closer to becoming more like any another Chinese city” 在港人眼中可能早屬事實,但對《香港政策法》卻至關重要,皆因《政策法》的存在意義正在於將香港區別於中國大陸,特別是香港的高度自治情況必須有別於中華人民共和國,所以這一點實質上已觸及《政策法》的範疇,直接令特區的國際地位蒙上陰影。 第二段則是更明確地提及《政策法》,同時指出美國敏感技術出口到香港的前提是該地區與內地的分離/相異: “U.S. policy toward Hong Kong, as outlined in the U.S.-Hong Kong Policy Act of 1992, underscores U.S. support for Hong Kong’s human rights, democratization, and autonomy under the “one country, two systems” framework. The preservation of Hong Kong’s way of life and maintenance of its status as a global financial and business hub help facilitate U.S. interests. U.S. considerations regarding the export of sensitive U.S. technology to Hong Kong are also predicated on the territory’s separation from the Mainland. In this light, the ongoing decline in rule of law and freedom of expression due to Beijing’s increasing encroachment on Hong Kong’s autonomy is a troubling development.” 簡單而言,美國(或至少是USCC)已將香港政治/自治、從美國進口敏感技術,以及香港作為全球金融和商業中心的地位與前景捆綁在一起,北京不能只選擇性地繼續保持香港全球金融中心地位,由香港進口敏感技術,卻又不保障香港人權、民主、自治與生活方式。 (網上圖片) 誠然,《政策法》以及美國近來行徑固然有「干涉香港事務」之嫌,但北京及港人也須了解西方(在香港)的存在不僅有助於香港國際化,也有助於維護這個國際城市的性質和正常運作─這是各國對一國兩制的原本共識和理解,也是讓香港和一國兩制存在下去的理由。如今香港回歸祖國,其實各國也理解香港須多護着國家利益,不過香港須同時照顧到西方與中國的利益這一點是沒有改變的,如果北京單方面改變固有共識,削減西方的利益與存在,則必會招致反彈,而這一點的偏離也是一國兩制近年變形又走樣的根本原因。 撰文:袁彌昌博士 政黨政策總裁及大學講師 英國雷丁大學戰略研究博士,倫敦經濟學院國際關係碩士,香港大學社會科學榮譽學士。現爲政黨政策總裁,並於香港大學及香港中文大學任教。著有Deciphering Sun Tzu: How to Read “The Art of War”,其專欄文章定期於《明報》筆陣刊出。

怎樣回頭?

看到中美競爭已由貿易戰演變成新冷戰,不禁令人想起鄧小平─改革開放非但令中國 富強起來,而且更罕有地將中、美,以至香港的利益連成一氣。從戰略的角度來看, 改革開放更可能是史上最大規模的戰略欺敵(strategic deception),如果沒有被特朗普政 府識破的話,改革開放40年就等於騙了美國人差不多整整40年,可謂把美國人騙得團 團轉。 2005年9 月,時任美國常務副國務卿的羅伯特·佐利克(Robert Zoellick) 發表了題爲《中 國往何處去? —從正式成員到承擔責任》的演說。演說中呼籲中國成爲現存國際體系 中的一名負責任的利益相關者 (responsible stakeholder),與美國一道維護現存的國際體 系和應對全球性挑戰,令小布殊政府的對華政策思維發生了重要而積極的變化。 誠然,對美國當時的利益而言,佐利克此舉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麼不利之舉。不過筆者 作為老子的信徒,又怎會看不出佐利克是中了中國的欺敵之計?相對於要抗衡中國崛 起,佐利克的取向實質上等於放生了中國,還給予了它擔當負責任的利益相關者這麼 一個冠冕堂堂的借口,任由它繼續在不同領域增加並發揮影響力,作為中國人真的不 偷笑才怪,簡直要還神。 所以,儘量近年中國的國力是上升了不少,但貿然放棄韜光養晦和這極為成功的戰略 欺敵卻是十分可惜。之不過,中共的領導層其實也不乏頭腦清醒、了解中國的全球位 置的人。就只在4年前,時任國務院副總理汪洋出席在芝加哥舉行的第25届中美商貿聯 委會會議(JCCT),發表了重要但不太為國人和各界所關注的「美國引領世界論」:中 美是全球經濟的夥伴,但引領世界的是美國。中國實行改革開放的時候,美國已經主 導了世界經濟的體系和規則。中國對外開放意味著我們願意加入這個體系,基本承認 這些規則,也願意在國際經濟體系中發揮建設性作用。雖然中國經濟總量已位居世界 第二,但仍然只有美國的55%,人均GDP只有美國的1/8。更重要的是,引領世界經濟 發展的關鍵技術、塑造世界經濟秩序的各種規則仍然由美國主導。對此,我們有清醒 的認識。中國既沒有想法也沒有能力挑戰美國的領導者地位。我們只是要在與美國的 合作中,讓美方能更好地瞭解中方的想法,理解中方的國情,尊重中國人民的道路選 擇,不讓政治制度的差異成爲阻隔經濟合作的障礙。 在目前中美新冷戰的氛圍下,再讀汪洋的演說,只令人慨嘆為何開放、務實與清醒的 聲音在國家的體制內屢屢受到忽視。如今改革開放40年的成果,經濟上的逐漸被磨蝕 ,戰略上的更是功虧一簣,不僅是白費了40年來與美國在經濟和外交上的合作關係, 甚至把美國人一世紀以來對中國的幻想徹底打破,俱往矣! 政黨政策總裁及大學講師 英國雷丁大學戰略研究博士,倫敦經濟學院國際關係碩士,香港大學社會科學榮譽學士。現爲政黨政策總裁,並於香港大學及香港

習近平第二任期首次外訪

習近平從7月19日起出訪阿聯酋、塞內加爾、盧旺達、南非及毛里求斯5國,並出席金磚國家領導人第十次會晤。這次長達10天的超級外訪非但是習近平第二任期內的首次外訪,更是在中美貿易酣戰之際,在國際形勢發生深刻演變的背景下,中國面向發展中國家採取的一次重要外交行動,意義與形式皆非比尋常。 (網上圖片) 隨著美國在貿易問題上對華發難,北京與華盛頓開始交鋒,建立中美新型大國關係至今已化為泡影。另一方面,「一帶一路」亦出現頓挫─馬來西亞變天、越南反華示威再現,亦出現外界對中國在一帶一路以貸款援建方式,讓受援國家墮入債務陷阱,繼而陷入主權危機的指控─這不僅令海上絲綢之路變得支離破碎,而且陸上的西進之路也因巴基斯坦陷入債務危機,以及美國在核問題上對伊朗發難,而遭到堵截,令自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的「點連點」式地緣政治及經濟再難有寸進。 (網上圖片) 以上種種問題都迫使北京必須積極尋求開拓全新的外交局面。正如習近平在上月中央外事工作會議上,指出廣大發展中國家是中國在國際事務中的「天然同盟軍」,要求對外工作要做好「同發展中國家團結合作的大文章」。事實上,中國向來重視與其他發展中國家,特別是非洲的關係,中國與非洲的合作關係早於1950年代已展開,而毛澤東的「三個世界理論」更把中國與亞洲、非洲、拉丁美洲等地區的發展中國家的「天然同盟軍」關係講得清清楚楚。在目前嚴峻的外交情勢下,這種關係對中國打開外交新局面來說顯得更為重要,同時也是中國外交回歸基本盤之舉。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中國外交面臨困境,亦正是中國獨有的圍棋思維發揮作用的時候。如上文所言,目前陸上與海上絲綢之路皆遭到堵截,令「點連點」式地緣政治再難展開。既然「連成一氣」不成,那麼就只好由原本的內線攻勢轉為外線攻勢─習近平出訪塞內加爾、盧旺達、南非及毛里求斯,正是由內線到外線的轉進,由貫通歐亞大陸到先佔據歐亞非世界島的「角」和「邊」。同樣道理,佈局金磚五國(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南非)亦帶有全球層面的外線攻勢與佔據「角」和「邊」的意義。此乃中國式地緣政治的精髓,他國難以施展。 (網上圖片) 習近平剛在金磚國家領導人第十次會晤上發表題為《讓美好願景變為現實》的演講,正如其題目所指出,目前在中國的外交倡議中存在着不少美好願景,可是一直以來卻未致力使之落實或變為現實。如今風雲色變,正是中國外交回歸基本盤,將這些美好願景變為現實的契機。 撰文:袁彌昌博士 政黨政策總裁及大學講師 英國雷丁大學戰略研究博士,倫敦經濟學院國際關係碩士,香港大學社會科學榮譽學士。現爲政黨政策總裁,並於香港大學及香港中文大學任教。著有Deciphering Sun Tzu: How to Read “The Art of War”,其專欄文章定期於《明報》筆陣刊出。

如果是貿易戰就已經很不錯

受到中美貿易戰加劇的陰霾所影響,港股近期屢屢重挫,甚至有策略師警告港股已步入熊市,可見中美角力,香港事實上也是首當其衝。之不過,筆者覺得可笑的是,全球股市竟數度因為貿易戰會否開打而大上大落─即使特朗普是性情中人,貿易戰也不是說打就打、說停就停,更何況中美貿易戰背後的大脈絡及主因乃中美二強的霸權之爭,那就更不為特朗普的性情所左右。所以嚴格來說,將這場惡鬥視為貿易戰,根本就毫不準確,以貿易的角度與邏輯去理解更只會一葉障目,更難窺見大國爭霸的全貌。 (網上圖片) 說到大國爭霸,不可不提的是由格雷厄姆·艾利森(Graham T. Allison)所提出,並廣為世界所知的「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 Trap)這一詞彙,現在已成為了大國權力轉移和霸權戰爭的代名詞。而習近平過往也曾以修昔底德陷阱,以及中國自創、用以勸說美國避免陷入修昔底德陷阱的「新型大國關係」概念,把奧巴馬及美國人耍得團團轉,為中國爭取了多幾年的戰略機遇期,功不可沒。不過特朗普卻看破了中國這一計謀,並且不惜賭上美國的國運,與中國正面交鋒,來一場21世紀霸權戰爭。 (網上圖片) 之不過,假如我們將貿易戰和特朗普因素放到大國爭覇或修昔底德陷阱的框架裏,卻有其特殊作用及意義。沒錯,現時美國打擊中國的背景與情况,的確與修昔底德陷阱相若:「伯羅奔尼撒戰爭之所以無可避免,肇因於斯巴達對雅典崛起的恐懼」("What made war inevitable was the growth of Athenian power and the fear which this caused in Sparta."),但與伯羅奔尼撒戰爭不同,特朗普選擇以貿易戰,而非軍事形式揭開這爭覇戰的序幕,這不僅勝算較高,而且亦不會輕易將美國捲入戰爭, 這種與近年中國及俄羅斯設法不引起美國軍事反應,但實質上達到其目標的手法,有異曲同工之妙,現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見特朗普高明的地方。 另一方面,有人指出修昔底德陷阱的真正教訓,在於不要讓你的國家被誘入戰爭(Don’t allow your state to be manipulated into war)。事實上, 歷史上斯巴達和雅典都不想要戰爭,但由於弱小的代理人與盟友的驅使,令雙方陷入一場大規模戰爭。 因此, 一定程度上現在特朗普就是為了不讓美國墮入修昔底德陷阱,而主動以貿易戰的手段,先行修理中國。如果成功的話,不但可使中國屈服,並且亦消弭了一場大國戰爭。 所以說如果這次交鋒是以貿易戰形式落幕的話,就已經很不錯了。 撰文:袁彌昌博士 政黨政策總裁及大學講師 英國雷丁大學戰略研究博士,倫敦經濟學院國際關係碩士,香港大學社會科學榮譽學士。現爲政黨政策總裁,並於香港大學及香港中文大學任教。著有Deciphering Sun Tzu: How to Read “The Art of War”,其專欄文章定期於《明報》筆陣刊出。